杉木葬花

二

“到目前为止，你在这次行动内一共犯了三个错误。一是拉响了Scepter 4的内部警铃；二是把地点选择在了这个酒吧；至于第三，是你试图带走的这一袋毒齤品。”

流弹击中了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中心，金碧辉煌的物件在那个瞬间支离破碎。

伏见一拳打在宗像为他遮挡碎片的手臂上：“那又怎样？我都已经决定要正式脱离Scepter 4的管理了，事到如今你还能用机动考试的那一套压着我？”

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一样，宗像大声笑了起来。

“如果这是内部机动考试的话，伏见君，你本可以得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分。在任务之前的夜晚诱齤惑上司，而后自行改变GPS追踪器的预警范围；拉响内部警铃，将大幅警卫力量吸引到此处，藉此趁乱逃脱。要不是你运气不好，碰巧把地点选在了这里，说不定就得手了。但是十分可惜，在昨晚你离开之后，我碰巧有了偶尔也应该回到这里逛逛的念头。而且，这次给你评分的，也不再是淡岛君了。

“所以非常遗憾，不合格，伏见君。

“在看到你胡齤作齤非齤为之后，我派来了一支缉毒分队，并告诉他们Homra里有人假用特务队的ID混进了现场。伏见君，你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做坏事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使用赤色火焰。”

伏见恼羞成怒，手上紧握着的六把小刀咔哒作响。

“哦呀，”宗像用两根手指阻止了伏见还未来得及燃起的青色火焰，“警卫队的检测系统还是几个月前你亲自升级的，你不会不清楚更新之后的系统能够查清每个人的火焰波段。虽然我瞒住了特务队全员，但这支分队却对你的行踪和火焰输出了如指掌。

“这样看来，你有两个选择：使用火焰攻击我后被警卫队追捕，以犯罪者的身份回到Scepter 4；或者，现在一身清白地和我一起回去开例会。”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室长？”伏见冷笑着推开宗像的搀扶，将身体的重心全部移到了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上，“我不会再回Scepter 4了。”

他跛着脚后退一步，脱离了宗像完美无缺的防御系统，接着就站到了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的吊顶龙骨之下。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脸上留下细小的伤痕，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装作对男人的话语和作法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煞费苦心帮我开拓罪名的借口将和这间酒吧一并消失。一周前我出勤的时候在这里装上了定时炸齤弹，在你长篇大论的时候我按下了倒计时的按钮。抱歉，室长，我实在忍受不了你的废话了。”少年的瞳孔里倒映出对方手中燃起的青色火焰，他看着对方一步步地靠近，握着遥控器的手不停地颤抖，但脚下那个愈发沉重的硬块让他无法再移动一步，“在爆炸前的三分钟之内，如果你把这个解开……”

“差点忘记和你说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真是抱歉。”男人似乎想用无辜的表情做出真诚的道歉，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那个定位装置如果不用钥匙，勉强破坏周围的话会越锁越紧。现在应该到极限了吧……哦呀，伏见君原来已经快要连站都站不稳了啊。”

少年很快被重新置于青色的光芒下，屏障内不再有呼啸的子弹和下落的乱石，可他只感到一片心凉。卸下了追踪器也没用，无论是宿舍还是外勤地点，就连这个他思虑已久选择的这个酒吧也都一样，不管是哪里，只要对方想找到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就给你解开吧？”宗像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

“你答应我。在这之后，给我自齤由。”

“当然可以。”宗像轻快地说，“不过就我所知，我从未有过类似限制你自齤由的举动。帮你装上追踪器是目的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

伏见咬紧牙关，准备在装置完全卸下之前不发出一个音节。

“好了。”

“多谢。”伏见冷漠地把那袋毒齤品扔给宗像，恢复行动力后他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那么，后会无期。”

“不打算反驳我吗，伏见君？”

“什么。”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引起骚齤乱，也不是为了证明你下定决心背叛Scepter 4。我大概宠坏了你，Scepter 4特务队的日常任务对还能让你感觉无趣乏味。或许你厌恶的是组织本身，又或者是领导者本人。但是伏见君，你的破绽也同样是致命的。在这么多次‘背叛’中，你的优柔寡断给你拖了后腿，我非常惊讶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干净利落你竟一点也没有学去。要是真心想离开Scepter 4的话，就不应该每一次都设法选择避开损害Scepter 4利益的方法……”

少年一言不发。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我就最后补充一点吧。我给你带上镣铐确实从未想过要限制你的自齤由，只是希望你能在这些条件下做出正确的选择。比如说现在……”

宗像把齤玩着手上的遥控器，增加了一个档位。

“再怎么说，Scepter 4都不能接受在没有递交辞呈的情况下擅自离开的队员呢。”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先前积攒着的热度如同火星一般爆炸开来，热流沿着脊椎一路向上。弓起背的动作让他撞上冰冷的墙壁，但理智已经完全回不来了，他因为电流一样的快乐视线模糊，体内充盈的感觉又让他回想起前一天夜晚男人在他身上起起伏伏时留下的汗，和动情时说的虚伪却令他心动的情话。拥抱和亲吻带着的越是能让人安心的温度，梦醒之后剩下的就越是令人心灰意冷的失望。

“你问凭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伏见失神地望着角落上方的那一小块窗户，心想自己的第三十七次“背叛”也马上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就凭‘你是我的’……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伏见几乎无意识地顺从地松开了已经捏出汗的定时炸齤弹的控制装置，在落入宗像的怀抱之前他突然明白先前的那瓶水是干什么的了。生理痛苦永远比心理创伤更加直观有效。

是尿齤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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